∞《巴比伦空中花园》，2020

バビロンの架空園

涩泽龙彦 著 袁璟 译

浦睿文化｜湖南文艺出版社

牡丹

花妖的情欲

花妖这个词，是指花的妖怪或花的妖精，常见于中国自古以来的诗文中。在日本也拥有众多读者的清朝志怪小说集《聊斋志异》中，同样出现了变身为人间女子的花精，她们与人间男子相恋，是非常典型的中国情欲故事。

实际上，我很喜欢花妖这个词。尽管因为有狐妖之类的词语，使得花妖一词并不罕见，但我认为，这个词洋溢着汉字所具有的魅力，且带有某种冶艳的语感。

在《聊斋志异》中有好几个关于花妖的故事，其中我最喜欢的便是卷十一的《香玉》。

聊斎志異 上下 平凡社版

黄姓诗人在道观中建了书斋，某日正在书斋中读书，一位白衣女子与一位红衣女子相携出现在眼前。黄生随即与两名女子亲近起来。前者是道观庭院中绽放的白牡丹的妖精，后者则是耐冬的妖精。某日，那株白牡丹被前来游玩的男子挖走了。这名女子逐渐衰弱而死，最终变成花的幽灵出现在黄生面前，两人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共尝床笫之欢。黄生每日前往庭院，往牡丹树被挖走后留下的坑中注入药水。渐渐地，牡丹发出了芽，越长越大。与此同时，那名女子也再次恢复生气，两人又变得像从前那样开心快乐。

剪断一朵红牡丹，茫然若失天向晚

芜村的俳句本身不带情色之意，但读了《聊斋志异》中花妖的故事后，我会自然地在解读时强加附会一些情色意味，是这样引人深思的俳句。

这样说来，下面这句也是芜村的名句：

牡丹花谢尽凋残，幻影依稀立眼前

这不正与化为花之幽灵出现在诗人面前的花妖一模一样吗？

这么说或许有些唐突，但我每次想到这首俳句时，总会联想到法国现代诗人苏佩维埃尔以下这首诗：

白日里微暗的森林深处

一棵大树倒下

在横卧的枝桠旁

垂直的虚空

以树干的形状

震颤着

尽管花和树本身已经不存在了，其视觉形象却与幽灵般的存在感一起执拗地残存下来，刻在视网膜上。

苏佩维埃尔不愧是熟悉南美大森林的人，尽管诗意形象的规模悬殊，在本质上，“以树干的形状震颤着”与芜村的“立于幻影之中的牡丹”却是同样一种近似残像之物。

芜村所作的吟诵牡丹的俳句，每一句都很绚烂且令人喜爱，特别是前文中引用的这两句我分外喜欢。在确立鲜明的形象以及吟诵动植物这两方面，芜村是最杰出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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土屋光逸 （風光礼讃）作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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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“观赏牡丹以巳时（现上午10点左右）为宜，巳时过花开过盛，花之精神渐衰，力尽而艳丽稍逊，午时（正午）后观赏则不识是牡丹。”贝原益轩如是说。

的确，牡丹有着类似精气之物，也并非无法看见其随着时间变化而充实或衰退。也正因为如此，它才会变身花妖与世间男子相恋吧。因为离家近，每年我都会去元觉寺的塔头或者大船鲜花中心观赏牡丹。

我很喜欢花妖这个词。尽管因为有狐妖之类的词语，使得花妖一词并不罕见，但我认为，这个词洋溢着汉字所具有的魅力，且带有某种冶艳的语感。

——涩泽龙彦｜袁璟 译

—Reading and Rereading—

《巴比伦空中花园》，2020

バビロンの架空園

涩泽龙彦 著? 袁璟 译

浦睿文化｜湖南文艺出版社

浦睿文化

题图：石橋の牡丹富貴三郎

歌川国贞 作品

文章来源：《牡丹》 网址: http://www.mdzzs.cn/zonghexinwen/2020/1102/1249.html